制服系列之我的列车长男友

1

2018年2月14日。

几近圆满的月亮浮于高楼上方,下面稀疏淌着明明灭灭的车流。

午夜末班地铁,空空荡荡的车厢内,三两情侣依偎在一起谈笑。抵达“半角路”站时,一股冷风忽起,向妤裹紧大衣,刚准备上车,耳机中的歌骤止。她一回头,看见一名年轻男人扯了她的耳线,轻巧地偷了她的手机。

“站住!小偷!抓小偷!”向妤反应过来,边喊边追。

她穿着高跟鞋,跑得狼狈。她抓住了他的袖子,用力一扯,小偷的外套被拽落。他停下,捡起衣服,溜得飞快。向妤模糊地看到他肩上似乎有袖标,但没看清,愣了一下,他就消失在通道口。

向妤崴了脚,钻心的疼痛让她没办法再追出去。她一瘸一拐地回到站台,终于抑制不住难过,蹲在地上哭。

iPhoneX,她刚买了一个月而已。

“这是你的手机吗?”身后响起一道清亮的男声。

向妤转身,看见一双修长的腿。再往上看,一名年轻的男人,他穿着藏青色的地铁制服,臂膀上戴着列车长的袖标。

他长得实在好看,五官立体,眉眼最是锋利,却目光温柔,一不小心就会溺毙在这双眼眸里。

她仓促地站起来,却重心不稳,眼看着要栽进轨道里,男人一把拉过她,顺势揽入自己怀中。

“谢……谢……”向妤脸红。

地铁里的气味绝对算不上好闻,可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却干净清爽。她抓着他的胸,近距离看他的脸。

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?”她问。

“姑娘,你搭讪的方式真的很老套。”男人将她放下,眼神里充满玩味。

向妤后退几步,隔出安全距离。

“我是本班地铁的列车长闫润泽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男人转而正儿八经做了自我介绍。

“向……妤。”向妤脚下一动,痛意顿时激得她龇牙咧嘴。

“我送你去医院吧。”闫润泽说。

“不用。”向妤拒绝道。

“别逞强。”闫润泽压低了声音,蹲下身,自顾自背起向妤,不容她拒绝。

“哎,你这人怎么回事?我这会儿可没搭讪你,我跟你不熟,我……我不去医院。”向妤急道,手却不自觉抓住他的肩。

地铁口有晚归的小姑娘,拿着篓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朵玫瑰,冲闫润泽说:“哥哥,买朵花吧,情人节送女朋友。”

“哎,我不是他的……”向妤的话还未说完,闫润泽就掏出钱,买下了玫瑰,反手塞给她。

玫瑰摆放了一天,这会儿看起来依然娇艳欲滴。晚风拂面,向妤居然也不觉得多凉,她的心情忽然缱绻旖旎了起来。

她打开手机,按下Home键,对着它说:“Siri,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好心的小哥哥,长得也很帅,还买了花给我,我要不要找他要微信呢?”

Siri回答:我找到——“今天遇到一个很好心的小哥哥……要微信呢”的网页。

向妤和闫润泽都笑出声来。

她打开美颜相机,想给自己和闫润泽拍一张合影,拍完后打开相册,发现相册内只有这一张照片。之前的照片呢?向妤觉得奇怪。

她再翻手机,惊觉虽然开机密码、开机画面都是自己设定的,但是APP摆放顺序分明不是自己熟悉的顺序。

这不是自己的手机!那自己的手机呢?向妤内心像绑了一块石头,一直下沉。

地铁口的过道上,有卖羊肉串的小摊。向妤刚抬头,就看到地铁内偷自己手机的男人正躲在浓烟四起的摊子前,问路人要不要买手机。

向妤激动地跳下闫润泽的肩,一跛一翘地去追小偷。

“别跑!”

“我去给你追。”闫润泽什么都没问,轻声安抚了向妤,便向小偷追去。

三步两步,他按住小偷,并与小偷过了两招。小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压制得动弹不得,恼羞成怒,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。

“啊!小心!”向妤尖叫道。

已经来不及了!

小偷反压上闫润泽的身子,将刀刺入他的心脏,然后落荒而逃。人们聚成一片,围了过来。向妤忍住痛意,挤进人群,到闫润泽身边,抱住他。

人们说着什么,她听不见。耳中只剩下闫润泽痛的喘息,形成巨大的回响。路灯将二人笼罩进这一片昏黄的光晕里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
向妤手掌沾上一片血,她感觉一阵阵心悸,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拉扯着。

那一刻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。

2

2018年2月4日。

早上八点,正是上班高峰期。地铁“半角路”站,人山人海。向妤习惯性将耳机塞进耳中,单曲循环着一首歌。

列车进站,躁动的人群忽然沸腾,向妤是被推入车厢的。由于站在向妤身后的人举止过于粗暴,她的手机不小心被弄掉进沟内。

“你怎么回事?!”向妤很生气。

她一回头,却只捕捉到一块模糊的袖标,再定睛一看,只剩下一张张莫名其妙又急躁的上班族的脸。

“这位美女,你往里站站好吧?”他们对她说。

向妤愤怒地挤出人群,在地铁门关上的前一秒,下了列车。

下一班列车还有两分钟进站,她想在这两分钟内爬下铁轨捡起手机,当她正打算这么做时,身后排队的乘客以为她要自杀,纷纷劝起她。

“年纪轻轻的,不要想不开呀。”

“就是就是,姑娘家家的,哪有那么多烦心事?该不是失恋了吧?”

“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,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,别钻牛角尖啊。”

向妤听得心烦意乱,她蹲在地上,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一位两条腿的男人。他穿着制服,肩上戴着列车长标识的袖章,模样清俊。

“你要是死在这里,我脱不了干系,所以你给我起来。”

不由分说,他把她拉起来。

“可是,我的手机……”向妤声音里带了哭腔。

“你先去上班,下班后来找我拿。”他说。

大概是他的身份和模样,都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,向妤听了他的话,踏上了下一班的列车。

下午六点时,向妤准时出现在“半角路”地铁站,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,去往办公室。

闫润泽就坐在那儿,边喝茶,边气定神闲地翻着她的手机。向妤很生气,大步走过去,一把夺了手机。

“你怎么那么随便?我和你很熟吗?”她质问他。

发现手机的相册被打开,向妤又有些脸红,“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?”

“这还不简单,1234,0000,随便试试咯,你的密码设置太简单,很不安全,我教你个复杂的吧。”闫润泽说。

“什么?”向妤问。

“我的生日。”闫润泽突然凑近她,低声说。

他的模样带着些诱人的蛊惑,向妤立刻便没了脾气,果然颜值即正义。

她当着他的面,严词拒绝了他的“好意”,却在回家后,一个人默默将手机荧屏的密码换成了他的生日。

3

2018年1月14日。

傍晚时分,“半角路站”的地铁里惊现一只萨摩耶。它摇摇晃晃,一路从检票口进站,又大摇大摆地上了地铁。所有人惊奇地看着它,给它拍照,却没有一个人拦住它的去路,它穿行在人群中,最后站在了向妤身边。

萨摩耶围着向妤打转,嗅着她手中的纸袋,不停地摇尾巴。

向妤摘掉耳机,微微一笑,拿这只巨大的萌物一点办法都没有。她从纸袋中拿出面包,掰了一半给它,萨摩耶几口便吞食干净。

它抬头望着她,尾巴摇得更加剧烈。

“还想吃吗?贪吃鬼。”向妤嘴上嫌弃,却还是将另一半面包给了它。

“这位小姐,地铁上不可以吃东西。”有列车员过来跟她说。

“我没吃,是它要吃。”向妤指着萨摩耶,解释道。

“宠物也不可以,而且……”列车员语气急切,似乎还要说什么,却接到一个电话,手机中的人不知对她说了什么,列车员连忙称“是”,随即用微妙的目光打望了一眼向妤。

挂掉电话,她对向妤说:“你带着你的狗,下一站下车吧。”

“这不是我的……”

“淮岸路到了,到站的乘客请下车,先下后上。”

向妤看着列车员走远的背影,无奈地抱起萨摩耶下车。

人来人往的地铁内,向妤打110报警,刚跟警察说明情况,萨摩耶便化身“撒手没”,直接跑了。

“喂,你给我站住!”向妤一路追着它,追到工作人员办公室。

萨摩耶扑进一名身穿藏蓝色制服,相貌好看的年轻男人怀中,不停撒娇。

“宝贝,干得漂亮!”男人抚摸着它的头,鼓励它。

“这是……你的狗?”向妤问。

“对,特别不安分,老是东跑西窜。”男人带着一脸宠溺的笑,分不清是对狗还是对人,他看到向妤手中提着的空纸袋,低声说,“巧了,我一直喂它吃这个牌子的面包,它闻到香味了,才会跟着你吧。”

“哦哦,原来这样,那狗交给你了,我也跟警察说声,先回去了。”向妤转身要离开。

男人却站起身,往她手中塞了另一个纸袋,有些沉。

“面包给狗吃了,你明早怎么办?不可以饿着肚子,你够瘦了。”男人的声音很动人。

向妤鬼使神差地接了袋子,还道了声谢谢,最后脸红心跳地离开办公室。路上,她拆开纸袋,里面躺着两块起司蛋糕和一张纸条,上面有一行字迹清秀的关心:

——记得吃早餐。

4

2018年1月4日。

记忆中,除了2008年那个灾难年外,再也没有哪一年,南方落过这么大的雪了。

皑皑白雪将整座城市覆盖,几乎所有的中小型企业以及学校都放假了,但向妤在医院工作,她无法休假。

向妤好不容易走到地铁站,挤上了列车。地铁却在刚行驶过两站时,发出一声巨大轰鸣声,然后停了下来,一动不动。

没有人告知他们列车发生故障的真实原因。车厢内的人群,随着等待时间变长,由不安变得狂躁,他们打着电话、摔着门。

突然,广播中传来一则紧急消息:列车上有没有医护人员,速来第二截车厢,这里有一个小女孩心脏病发作。

向妤拔腿便往第二截车厢跑去,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给她让了道。

一名小女孩倒在地上,脸色惨白,身旁的母亲用绝望的眼神求助身旁的每位乘客,直到向妤出现,母亲的眼里才出现一丝希翼。

向妤摸了摸小女孩的颈动脉,又翻了翻她的上眼皮。

“将她的身体放平。”向妤指挥这位母亲道。

她抬起小女孩的下巴,一边按压女孩的心脏,一边给她做人工呼吸。

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,眼前出现一双笔直的腿,列车员冲着那双腿的主人点头致意,汇报此刻的状况:“她是医生,从后面车厢赶来的。”

“嗯。”男人应道,声音低沉。

向妤微微抬了抬眼睛,男人长着一张好看又令人充满安全感的脸,那模样,很容易便刻画进脑海。

不一会儿,小女孩意识苏醒。

“快,砸门!”男人吩咐列车员。

“可是没有经过允许……”列车员犹豫道。

“出了事,我担着,砸!”男人的语气不容拒绝。

车厢门被逃生锤砸开,男人背起小女孩,快步走出地铁站,向妤跟在身后。男人拦下一辆私家车,用命令式的口吻,让车主将车开往医院。

抵达医院后,向妤出示了自己的身份,给值班医生说明情况,然后和男人一起将小女孩送入急救室。

“终于没事了,多亏了你。”男人一张紧绷的脸,终于露出笑容。

“你反应也很快。”向妤说。

眼前这个男人,遇事冷静果断,气势迫人,但事情过去之后,又言笑晏晏,真是迷人。

“闫润泽,三号线地铁列车长。”男人自我介绍道。

“向妤,医生。”向妤答得简单。

两个人站在急救室门外,一起默默等待。

闫润泽忽然说了一句:“你知道吗?其实我有点妒忌她。”

“嗯?妒忌她躺在里面?”向妤觉得莫名其妙。

“不是,是妒忌她可以得到你的人工呼吸。”闫润泽轻声说,眼睛盯着向妤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儿。

向妤不自觉舔了舔嘴唇,觉得发烧,她撇过头,骂了一句:“你真的很无聊。”

但出乎意料,又在情理之中的,有些心动。

5

2017年12月14日。

下班高峰期,地铁站人流如织。

向妤心情糟糕。工作上的一个小失误,让她被一个医闹专业户无休无止地缠上。这还不算,十分钟前,她刚失去了自己的新手机。

一个小偷,混在人堆里,趁她上地铁时,掐断她的耳线,拿走手机。向妤发现时,地铁门已关,她只能透过门,看着小偷嚣张地冲她吹了个口哨,然后渐行渐远。

“靠!”她骂了脏话。

临近大门,有一个空位,向妤没发现面前一位大爷的意图,抢先一步,坐了下来。老大爷尴尬地迈着腿,有些难堪。

人群中不知从哪儿发出一声嗤笑,更加激发了老大爷的恼怒。

“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,眼瞎了吗?不知道给老年人让座?!”他斥责向妤。

向妤心中也攒着一团火气,她本想骂回去,但对方是老人,且在公众场合,自己的修养不允许,所以她只是撇了撇眼角,斜视了一眼,默不作声。

只这一眼,激怒了老大爷。老大爷一把抓住向妤的头发,将她拉下座位。

“啊!”疼痛与羞耻感让向妤在一瞬间失去理智,她用脚踢了一下老大爷,并用手推他身体,试图挣开。

老大爷吃痛,微微吃惊于她的反抗表现,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“哎哟,我的腿被踢断了,来人啊,快看啊,年轻姑娘殴打老人啦!”他声音洪亮,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目光。

甚至,其他车厢的乘客也挤入这个车厢看热闹。向妤四周的乘客不愿多解释,新挤来的乘客只愿意相信老人的一面之词,纷纷指责向妤不尊重老人。

“不是这样的,是他先抓我头发!”向妤慌忙解释着,一人的声音却抵不过众人的愤怒。

不知道是谁先带起了节奏,拿手机拍向妤的照片,还有人录起了视频。

向妤这一生,从未经历如此狼狈的时刻,她被人群推挤着,谩骂着,四周的喧嚣仿佛巨浪,一波一波,掩埋了她。她的生命力在这一刻消失,站着的只是一具眼神空洞的肉体。

“都散开,散开,干什么?”有激昂的男声响起。

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伸出人群,将向妤拉向自己。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,清新好闻的气味,她觉得熟悉又安心。

闫润泽冲进人群,抱住她,抚摸着她的头发,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

像是丝萝依附上乔木,几近渴死之人望见一片汪洋。向妤委屈地抓着闫润泽的衣领,号啕大哭。

老大爷依旧坐在地上,闫润泽狠狠地瞪着他,“如果不是看你年纪大了,就冲你欺负我女朋友这件事,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向你讨回来。”

老大爷不敢再蛮横。

“你如果再不离开,我就报警。”闫润泽强压着怒气说。

老大爷立刻离开了这截车厢。看热闹的人群也在列车员的疏散下,逐渐离开。车站到站过站,乘客上车下车。地铁恢复了它以往忙碌的模样。

闫润泽面对向妤,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,“乖,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。”

“我还要上班。”向妤抽泣着说。

“好,那有事就打给我。”闫润泽轻声道。

向妤用力地点头,随后怔住,又摇头,闫润泽将自己的手机塞给她,微微一笑,随即离开。

工作了一整天之后,向妤下班时,发现大家都用微妙的目光打量着她,关系近的同事告诉她:“你快上微博,你成红人了。”

向妤拿闫润泽的手机上微博才发现,今日的热搜话题排名第一便是:A城地铁三号线年轻女郎殴打六旬老人。

网友们的舆论一面倒,反应跟地铁上的乘客一样,只是,脱离了现实束缚,他们更加极端,不但用恶毒的言辞辱骂向妤,甚至人肉出了她的身份信息、工作信息,还有人要她下班后小心着点。

向妤一条条翻着,心脏处隐隐作痛。突然,她眼前一黑,轰然倒地。

再醒来时,向妤的记忆永远停在了今天之前,她记得自己的职业,自己的家庭住址,记得小时候做过的某件事,却忘了地铁上发生的一切,忘了所有令自己感到不愉快的事。奇怪的是,她也忘了闫润泽。

医学上,这叫做选择性失忆,常因患者受到外部刺激,遗忘了令自己感到痛苦的人或想逃避的事情。

向妤治好过许多人,但医者,无法自治。

6

2017年12月4日。

早班高峰期,向妤在地铁站遇上了关系相处得不错的女同事。二人狼吞虎咽吃完手中的早餐,然后被人群挤到了最前面的车厢。

上了地铁之后,二人靠在墙上,开始闲聊。

“袁医生跟那个女导游走得很近哎,我看那个女的经常去找他。”同事八卦地说。

“嗯。”向妤有气无力地应道。

“你也别退缩啊,咱们的人,咱们自己内部消化,凭什么肥水要流外人田呐你说是不是?”同事拱了一下向妤。

向妤没说话。女同事看到她正扒着窗户,往列车头里面瞄着什么。

“喂,喂,看什么呢?”女同事问。

“你说,这班地铁的列车长是什么样子啊?”向妤踮着脚尖,想透过门的缝隙,将驾驶室内的列车长的模样打量清楚。

“混到这个地位,应该是个四十岁的大叔吧。”女同事随口一说。

“不是吧,我看很多列车长都很年轻。”向妤否定了她的猜测。

之所以对这班地铁的列车长好奇,是因为向妤每天都乘坐三号线上下班,却第一次离驾驶舱这么近,不禁想将里面的人看个清楚。

“他们这个职业这么无聊,找女朋友应该也是内部解决吧。”女同事又道。

“我怎么知道?”向妤脖子伸得疼,放弃了窥探的欲望。

“这个职业是无聊,但是为人民服务呀。列车长不一定年纪都很大,三号线的列车长就很年轻,27岁而已。他们找对象也不一定是内部消化,他们也需要接触外面的世界。”有清朗的男声在身后响起。

“哦哦......”向妤和女同事点头。

不一会儿,二人同时回头,看见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,正一脸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俩。他肩上的袖标已经告知了他的身份。

“原来......列车长不是一直要待在驾驶室的呀。”向妤有些犯怂。

刚刚还在乱议论人家,下一秒人家就出现在你身后。

“对,我们还有别的工作。”男人说。

“这样啊。”向妤强装镇定,脸色却微微泛红。

“嗯,小姐姐还有别的想问的吗?”男人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。

地铁刚好到站,向妤拉着同事,飞速下车,慌乱之下,手机从口袋中滑出。男人捡起,唇角弯了一弯。她的手机居然没有设置锁屏密码,他顿了顿,随后把自己的手机号码,存入了通讯录,备注:闫润泽。

午休时,闫润泽翻开她手机上的相册,看到她穿白大褂的自拍,心头一动,像是冥冥之中契合了自己某种喜好的那种悸动。不一会儿,他接到了来自她手机上的电话。

“你好,捡到我手机的好心人,可以把手机还给我吗?我可以给钱你,你觉得行吗?”她声音急促。

真是个又懒又粗心大意的女人,这样的女人真的能当好医生吗?

“行,不过我不要你的钱,请我吃顿饭就好。晚上七点,半角路地铁站见。”闫润泽回道。

电话那头的向妤怔了怔,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,略想了想,脑海中便浮现那一张眉眼锋利却笑容温柔的矛盾的脸。

还没到晚上时,闫润泽便开始了约会前的一系列准备,例如整理发型、准备小礼物等,同事们纷纷打趣他,打禅入定的和尚也开始凡心大动,懂得取悦姑娘了。

闫润泽说,人与人之间存在磁场吸引,有些人,你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,便知道,她是对的人。

7

2018年2月14日。

向妤终于记起来,眼前这个身受重伤的男人,是自己的男友。他是一个特别的人,对人对事总是疏离清冷的样子,唯独对自己霸道得很。

他在自己生病时强迫自己吃药,在自己赖床时强拉着她一起晨跑。他翻阅她的手机,从不经过她的同意,就像他横冲直撞进她心里时,也从未进行预告。

他是个矛盾的人,工作时,锋利的眉眼是震慑所有人的利器,面对她时,却成了糖衣。他说她也是矛盾的个体,工作时,严谨细致,生活上,却懒散松懈得像是一个孩子,一个没有他就失去依傍的孩子。

“别怕,我们去医院,你别怕,有我呢。”向妤抱着他,泪流满面,手死死按压住他的胸口。

血液粘稠,很快沾满她的手。时常接触人类血液的向妤却察觉到不对,这似乎不是人血,她愣住。

闫润泽坐起来,眉梢上扬,露出惊喜的神色,“你想起来了?你真的想起来了?”

向妤茫然地望着他,闫润泽从大衣中拿出一包血袋丢到地上,一手揽住她,将她一起从地上拖起。

“她记起来了,记起来了!”他笑着对四周的人喊着,欣喜若狂。

四周的群众也露出欣喜的神情。向妤这才意识到,自己被骗了。那个拿刀的“小偷”也跑过来,将刀锋对准指尖,这是一把塑料弹簧的假刀子,而那名“小偷”肩上的袖章正是地铁站工作人员的标识,怪不得向妤一直觉得眼熟。

“嫂子,你可算记起来了,我们配合闫哥演戏可累了!”扮演小偷的工作人员抹着额头上的汗,笑得开怀。

“你骗我!”向妤一拳砸到闫润泽胸口,恼羞成怒,第二声“你骗我”说出口时,却隐隐带上哭腔。不一会儿,她倒入闫润泽怀中,又哭又笑,像个神经病。

“你不记得我的这段日子,我每天都制造一种全新的方式与你相遇,希望你能记起我。有个医生告诉我,你是因为受到刺激才会这样,能让你好起来的办法,恐怕还是以毒攻毒,我们才想到这一招。”闫润泽在她耳边柔声说。

他收买了一条街的人,让他们配合他演戏。

在她不记得他的日子里,他每一天不断重复,日复一日地从头开始。他对细节精雕细琢,对情绪含蓄铺垫,只为她能记起他。

作者有话说:这篇小说情节设置并不算精巧,只不过我用了一个特殊的行文结构,希望你们看完会有那么一丢丢惊喜。

编者注:本文为#新春盛宴#故事大赏#地铁里面有什么#主题小说征文作品。